是你改变了我理念

2018
11/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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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偶然看到一个班主任介绍他的治班理念时,我不禁立即想起了自己治班理念的转变,想起了他----董蕾,一个彻底改变我的治班思想的调皮学生。

在我担任班主任工作的初期,我崇尚法治,对学生实行高压政策,用严刑峻法来保证班上的学风和班风,我坚信严师出高徒。尤其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高012班,我从一开始就认为它是一个乱班,所谓乱世须重典,我更加相信必须要铁腕治理才能挽救这个班。于是我从一开始给他们立下种种高压线,几乎不给他们笑脸看。可是一年过去了,班风依然如故,而我却得到一个绰号----陈克育政府(类似于法西斯专制政府的意思)。听到有学生这样“夸奖”我,我虽然有点难受,但在治班的理念上却没有丝毫改变,当时的我相信学生迟早会理解我的一片苦心,理解我的严其实也是一种爱。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我与董蕾之间的一次大争吵。

下面我再简单地介绍一下这个调皮学生董蕾,应该说整个高012班里调皮的学生很多,而董蕾则是他们中的集大成者。他平时衣冠不整,夏天时上衣经常就扣一个扣子或者是干脆就不扣,常常带着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,他脾气暴躁,看谁不顺眼脏话就会从他的嘴里出来,为此多次与同学干仗,虽然他的个子不高但挺横,班里的学生好像都有点怵他;他不爱劳动,他曾说过他在初中时从未值日过,所以班里几乎没人愿意和他在一个小组,我班的班干部虽然对他很不满,但在多数情况下也是无可奈何;在学习上由于他的态度不端正,所以成绩不言而喻,作业也是马虎潦草,常有抄袭现象,上课还经常迟到等等,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他对教师的批评总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,充耳不闻。作为班主任,我对他的言行举止自然很是不满,而他对我这样一个毫无人情味的班主任也早已不感冒,我们之间的冲突终于在二年级的一天不可避免地大爆发了。

那是一个下午的自习课,因为没有老师辅导,教室里的后面总是有人在说话,课堂上一直乱哄哄的,但我却搞不清楚说话的是哪些学生,因为只要我一进教室,班里便立即安静下来,我在制止了两次后开始失去了耐心,在讲台上我对着全班学生大吵一通后,又让后三排的学生全部到操场上去跑圈,结束后,我仍旧余怒未消,把其中我认为最需要教育的三位学生留了下来,继续对他们进行“培训”,其中就包括他。但这时的董蕾开始反击了,我感觉他可能也是忍无可忍----因为他能到操场上去跑圈就已经是很给我这个班主任的面子了,他开始顶撞我,我很生气,我们俩从开始的有点理性论辩到后来的失去理智的大吵大闹,我们的情绪都在一步步地升级,都失控了,甚至连当时的主管教学的副校长----司校长在一旁都没能制止住。我当时感觉我的班主任尊严和权威受到了严重冒犯,而他则说我太偏心,戴着有色眼镜看他们,明明是全班都在说话,而我却只是处罚教室后面的学生,还体罚学生跑圈等等。我们争吵的原话现在已经忘了,大概意思就是这些,可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最后的几句,我下定决心地朝他嚷:我哪怕是不干班主任我也要把你给撵滚蛋,咱们班有你没我,有我没你。他听了,也丢下一句话:不上就不上,有什么了不起。说完转身就走了,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里生气和发呆,当时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,不知道该如何是好,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。我要感谢司校长,是他在当时不仅没有责怪我,反而安抚我说本校的学生素质较差,像这样的学生让他回去冷静一下也好,同时你也要冷静一下,并说越是问题学生越需要用爱心和他们交流等等。司校长的几句话让我稍稍冷静一些。

第二天,我让学生把董蕾的课桌椅都搬进我的办公室,我决意要给他一个教训,起码要给他一个处分。我等待他来找我,当时心想看我怎样收拾你,反了你。可是第二天他一整天都没来学校。第三天也是如此,我有点失望,第四天我就有点不安了,晚上我坐在办公室里,看着他的桌椅,决定给他家人打电话,可是却不通,后来我知道是他家换号了。我开始担心起来,不知他现在是在家还是在外面?会不会出事?他的家人会怎样看待我呢?我胡思乱想,并开始自责自己当时的不冷静。第五天,在我正准备让他初中的同学去他家找他时,他却来了,还有他的爸爸。见到他们后我暗暗松了口气——还好,他总算没有出事。最幸运的是他的爸爸是一个非常明事理的人,而且很坦诚,他对我说:“老师,我家董蕾让你费心了,他不懂事,学习上从来就不知道用心,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让我和他妈头痛,我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就是不管用。上了高中你很严厉,他进步不少,但这次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再上,说在这样的班里他很痛苦。我也没有办法,唉,不上就不上吧,反正是考学没希望。今天我和他一块来就是要把他的东西清走。”我听了之后,心情复杂,一方面如释重负,觉得终于可以不用见到这个刺头了,但同时又挺意外,看着伤心绝望的家长我又有点同情他,我对他说:“这样吧,我们给他一个缓冲期,如果在一个星期之内他仍然不想上学的话那就让他退学算了,毕竟终止学业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大事,他的东西暂时还放在这里。让他自己决定吧,在一周内如果他还想上学的话就让他来找我。”我的这个给他机会和希望的决定后来被证明是无比正确的。两天后,他来了,给我带来了一封信,实际上是一份检讨。在信里他给我道了歉,他说通过几天的冷静思考,他觉得他不能这样就算了,这样对自己的人生太不负责任,其实他想上学,也想自己的同学和和老师,但是害怕我不给他机会所以坚持说不上,那天当他听到我给他机会后,他很感动,并向我保证以后在各个方面都争取优秀。我看完后,心软了,我们在经过一次长谈后,我让他进了班。此后,他的表现开始好转,后来顺利毕业并进入大学。毕业后他还专程来校看过我,见面后我们又谈到了那次争吵,都感慨很多,我很庆幸当时我的决定没有犯错误,从而使他的人生之路正常走下去。

这件事虽然很快就平息了,但它给我的反思却并没有结束,给学生一个机会、一份希望和理解竟然使一个人出现如此大的变化,这是我从来就没有想到的,我开始对我以前的治班思想产生怀疑,对待自己的学生真的需要用高压政策才能使他们成长进步吗?从我坚持了一年的严刑峻法的效果看,班风和学风根本没有什么质的改变,大部分学生都是表面上没有问题,但实际上根本没有学习状态,正如《论语》所说:“道之以政,齐之以刑,民免而无耻;道之以德,齐之以礼,有礼且格”,大致意思是以政令来治理,以刑罚来管束,百姓会因求免于刑罚而服从,但不知羞耻,以德行来教化,以礼制来约束,百姓会因为知道羞耻而走上正善之途。我为什么不去用“心”唤醒学生的责任心和学习动力,让学生从“要他学”变成“他要学”,从根本上解决他们的学习态度,反而用最简单、最粗暴的方法去用“力”强迫他们呢?我想我可能是太无能了,只能采取这种方式来维持表面上的纪律,而对最应该解决的问题却一筹莫展。我感到很愧疚,因为可能因自己的无能而误不少子弟。于是我一方面加强学习,另一方面我开始调整治班思想,不再以单纯的纪律好坏为重点,而是想办法去感化学生,让他们知道学习的重要性,激励他们的自尊心和上进心。当然以前法治原则基本保留,但在具体问题上逐渐开始人性化,到高三时我逐渐形成了外法内儒,剂之以道的新治班理念,有的时候我也采取道家的无为而治,让学生在自我反思和总结中进步(这和中国传统的治国思想外儒内法、剂之以道有点相似)。经过调整,我们班的班风从根本上开始好转,师生关系更加融洽,学习成绩也在高考中超额完成学校下达的各项指标,因此,我到现在还非常感激董蕾,是他让我明白教育的真谛----那就是爱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文:陈克育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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